一个越南80后眼中的中越恩仇录
图为邓小平与胡志明
前言:
三十年恩恩怨怨,如今中越再起风云
“不过我所知道的是,我们肯定不想跟中国打仗。谁都知道我们国家小,你说谁那么笨去跟中国挑战?”
25岁的杜于洋生活在越南老街。这是红河岸边的一座小城,隔着南溪河,就是中国云南的河口瑶族自治县。小城里的建筑残留着法国殖民时期的痕迹,颜色鲜艳地簇拥在一起,广玉兰、合欢以及椰子树在亚热带的街道边繁茂生长。
这个年轻人个头敦实,皮肤黝黑,高挑的眉骨让他看上去精力十足。
六年前,杜于洋到云南蒙自的红河学院上大学,毕业后回到越南,在一个高速公路工程中当技术员。因为汉语好,他也成了工程项目的翻译。高速公路是中国投资建设的,从老街向东直达河内。到2015年,它将和另外两条高速公路连接起来,贯通越南海防和中国的云南省省会昆明。到时候,昆明到海防,可以朝发夕至。
然而从上个月底(识局君注:时为2011年)以来,中国和越南在南海的冲突开始让人感到不安。越南这边也有传闻,说中国的军队和物资在向广西云南集结。
民间对立情绪升温
2011年5月27日,越南政府宣称,“三艘中国巡逻艇在南海骚扰一艘越南探油船,不但破坏探油船上的设备,还警告它侵犯了中国海域。”
这是一个开始。民间对立情绪开始酝酿、爆发。冲突首先在网络上展开。中国最大的中文站点资讯网站“站长之家”透露,在6月开始的几天,有多家中国网站被越南黑客攻击,页面被篡改。黑客留言说:“越南人民愿意牺牲来保护海洋,天空和国家。”
在越南首都河内,300多名市民聚集到中国大使馆门口抗议示威,要求中国不要在争议海域制造麻烦。一个年轻人举着标语,上面写道:“中国!停止侵犯越南领海”,而他同伴的T恤上,印着中国京剧脸谱。
中国网民的反击迅速展开。几天后,越南外交部网站被贴上了五星红旗。
2011年6月9日,南海的紧张气氛进一步升级。这一天上午,中国渔船和越南油气勘探船发生冲突。中国方面宣称,中国渔船在南沙万安滩传统捕鱼海域作业时,遭到越南武装舰船的非法驱赶,并导致其中一艘渔船的渔网与在现场非法作业的越南油气勘探船的电缆缠绕在一起,越方船只不顾中国渔民的生命安全,拖曳中国渔船倒行长达一个多小时。在中国渔船主动剪断渔网后,双方才脱离接触。而越南外交部发言人则指责,中国渔船蓄意割断越南在南海作业的油气勘探船电缆,严重侵犯了越南的主权权利和管辖权。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洪磊针对这一事件说:“中方要求越方停止一切侵权活动。”
越南的回应是在第二天,宣布将在6月13日进行实弹演习,地点是在距离越南广南省40公里处的汉翁岛附近,距西沙群岛250公里、距南沙群岛1000公里,远离南海主权争议海域。
几天后,中国方面进行的小规模军事演习,也是在远离争议海域的海南岛。
看起来两国之间剑拔弩张,但在越南边境小城老街,日常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这里离中国太近了,每天都有往来的中国游客,越南的居民也时常通过南溪河上的大桥,去到中国那一边。对他们来说,国境线不过意味着,中国那边的人更喜欢喝茶,而越南老百姓更喜欢喝咖啡。
“弟谨代表敝店祝贺贵公司的伟大发展”
杜于洋出生之前十年,越南经过20年的战争,迫使美国人撤军,推翻越南共和国总统吴庭艳的政府,完成统一。
胡志明领导下的越南政府从1949年开始,与中国进入一个长达20多年的蜜月期。
中华人民共和国刚刚成立的时候,还在反法前线的胡志明就给中共中央写信寻求帮助。为了保密,信中使用商人的口吻:“弟谨代表敝店祝贺贵公司的伟大发展……敝店近年来生意颇好,兹欲争取时机,打胜对方,谨派亲信伙计两人赶紧求你们帮助。”
在20多年的时间里,中国的武器和物资源源不断进入越南北方,越南人民军则在中国南部接受训练,中国还向越南派出军事顾问。公开资料显示,从1950到1974年,中国援助越南枪支200多万支,火炮7万门,汽车1.6万辆,军服1000多万套。许多装备优先满足越南需要,甚至为了保证越南战争的需要,将中国人民解放军的现役装备直接移交。
在谈论那一段历史的时候,杜于洋的话语像是越南政府的新闻发言人:“中国对越南给予了巨大的支持和援助,越南人民永远不会忘记。”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我们不是那种忘恩背义的人。”
也是在那段时间,越南民主共和国政府对中国南沙群岛的主权予以承认。1958年,时任越南民主共和国政府总理的范文同给周恩来写信说:“我们郑重地向总理同志声明: 越南民主共和国政府承认和赞成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于1958年9月4日所作的关于中国领海的决定和声明。 我们向总理同志致以诚挚的敬意!”